《在至高之位》通谕

教宗庇护十世论"在基督内复兴万有"致与宗座共融之诸位宗主教、首席主教、总主教、主教及其他教会首长

可敬诸公：

谨致问候并颁宗座遐福

一、朕初登圣伯多禄宗座，首度以最高牧职身份致书诸公，无须赘述朕曾如何涕泣恳祈，冀免此宗座重负。虽德不配位，然圣安瑟尔莫被迫接受主教尊位时之哀叹，实为朕心写照："吾之泪证、心碎之呻吟——此痛彻肺腑之悲鸣，实为生平所未有——皆始于坎特伯雷总主教之重任临身之日。当时目睹吾面者，莫不见吾...面如死灰，惊惧失色。迄今吾皆据理力拒此选举，或可谓强加于吾之暴举。然今不得不承认真理：天主之裁判日益显明，使吾无处可逃。故吾非屈于人意，实乃顺服天主不可抗拒之旨意。既已竭力求免此苦爵而不得，唯当弃绝己意，全随天主圣意。"（圣安瑟尔莫《书信集》）

二、朕之推拒，实有重大缘由。除自惭渺小不堪此重任外，先教宗在位廿六载，以卓绝睿智统领教会，德行之光令敌亦钦，功业彪炳史册——继此伟业，孰能不惧？

三、尤使朕怵惕者，当今人类社会之沉疴痼疾。可敬诸公明鉴：此世背离天主之痼疾，较往昔尤甚，日侵月蚀，终将招致毁灭。先知有言："凡远离你的，必要灭亡"（咏73:27）。朕既蒙召承继牧职，当速疗此疾，如奉主命："看，我今天立你在万民及列国之上，为拔出...拆毁...破坏...建设...栽植"（耶1:10）。然自知力薄，不禁战栗。

四、今既承天主圣意，朕唯赖主加勇，宣告朕之施政纲领唯"在基督内复兴万有"（弗1:10），使"基督在万有中独占首位"（哥3:11）。或有以世俗之心度圣意者，妄测朕怀隐衷。朕明告之：朕唯愿作天主之仆役，承行主旨，为此鞠躬尽瘁。若需昭示心志，唯此一言："在基督内复兴万有"。赖诸公同心戮力，此伟业可期。因吾辈皆知，当今圣教正遭亵渎之战，"列国骚动，万民妄谋"（咏2:1），悖逆者狂呼："离开我们"（约21:14）。举世泯灭对永生天主之敬畏，公私生活中蔑视至高旨意，甚欲尽除天主之记忆于人间。

五、此情此景，令人忧惧或是末世灾祸之先兆，抑或"丧亡之子"（得后2:3）已临世间。迫害宗教之猖狂、攻讦信理之蛮横、斩断神人联系之肆无忌惮——诚如宗徒预言敌基督之特征：人妄居天主之位，"自称为神"（得后2:4）。

六、然心智健全者，孰疑此神人之争结局？人虽妄用自由亵渎宇宙主宰，胜利终属天主——正当狂徒自以为胜时，溃败已临。圣经明示：天主"宽容人的罪恶"（智11:24），但转瞬即"像勇士饮酒兴奋"（咏78:65），"击碎仇寇的头颅"（咏78:22），使普世知"天主是普世的君王"（咏47:8），"使异民知道自己不过是人"（咏9:20）。

七、可敬诸公，朕对此坚信不疑。然吾辈仍当各尽所能，不仅恒祷："上主，求你快来，不要使人得胜"（咏9:19），更当以言行昭示天主对万有之绝对主权。此乃吾人本分，亦为共同利益。当今文明进步中，人类互相残杀之惨状，孰能无动于衷？和平之愿人皆有之，然离弃天主而求和平，实属虚妄。"因正义的功效是和平"（依32:17）。虽有"秩序党"谋求安定，然唯"天主之党"能缔造真和平。吾辈当广扬此党，吸引众生。

八、欲使人类重归天主威权之下，非经耶稣基督不可。"除已奠立了的根基，即耶稣基督外，任何人不能再奠立别的根基"（格前3:11）。唯基督是"父所祝圣并派遣到世界上来的"（若10:36），"天主光荣的反映，天主本体的真像"（希1:3），真实天主又真实之人。离祂无人能得救恩："除了父外，没有人认识子；除了子和子所愿意启示的人外，也没有人认识父"（玛11:27）。故"在基督内复兴万有"与"使人类重顺天主"，实为一事。朕之要务，即在引领人类重归基督治下。所谓天主，非唯物论者幻想之漠然存在，乃真实永生、一体三位、创造万有、统御诸事、颁布公义法律、惩恶赏善之主。

九、通往基督之路，非遥不可及——即圣教会。圣金口如斯训诲："教会是你的希望，是你的救恩，是你的避难所。"（《论优特罗庇乌斯》讲道词第六篇）基督以宝血创立教会，托付圣道与律法，并赐无尽圣宠圣化人灵。故朕与诸公同负重任：使背离基督智慧的人类重归教会规范，经由教会顺服基督，经由基督归顺天主。若蒙主恩成此大业，将欣见"有大声音在天上说：如今我们的天主获得了胜利、权能和国度"（默12:10）。欲达此境，首须根除当代巨恶——以人代神；继而恢复福音律法与劝谕之尊位，宣扬教会训导：婚姻神圣、青年教育、财产使用、国民义务，并按基督训谕重整社会秩序。此乃朕承行主旨之宏图，亟需诸公以圣德、学识、经验，尤其以光荣天主之热忱，同心协德，使基督成形于众人。

十、至于达成此目标之方法，本毋需赘言。首务当使那些蒙召塑造他人者，先有基督成形于己——即司铎，可敬诸公。凡领受神品者，当知肩负圣保禄所言使命："我的孩子们！我愿为你们再受产痛，直到基督在你们内形成"（迦4:19）。若司铎自身未活出基督，何能成此大任？当如宗徒所言："我生活已不是我生活，而是基督在我内生活"（迦2:20），"为我生活就是基督"（斐1:21）。故虽众人都被劝勉"在基督内达到成全"（弗4:13），司铎尤当肖似基督，不仅领受神权，更当在言行上成为"另一位基督"。

十一、因此，可敬诸公，培育圣德神职何其重要！其他事务皆当为此让路。当以最大心力整顿修院，使教学纯正、德行无瑕。视修院为心中至宝，恪守特伦多大公会议明智规定。晋升青年领受神品时，切记圣保禄训弟茂德："不可轻易给人覆手"（弟前5:22）。信友灵修程度，常反映司铎素质。勿徇私情，唯念天主、教会及人灵永福，庶几"不与他人的罪案有份"（同上）。对新晋司铎亦当关怀备至。朕切望诸公以天火灼热之心胸怀抱他们，使其唯以天主及人灵得救为念。朕必竭力防护神职人员，免陷于虚妄学问之网——此等学问"不合乎基督"，反以诡辩为理性主义及半理性主义谬误开路。圣保禄早警醒弟茂德："要保守所受的寄托，避免世俗的空谈和假冒知识之名的反调"（弟前6:20）。朕非不嘉许青年司铎钻研学术以卫道辟谬，然朕明白宣示：朕所钟爱者，是那些虽具学识，却更专注牧灵、光荣天主的司铎。"为我的同胞...我心中时常感到痛苦"（罗9:2），因耶肋米亚哀歌正应今世："婴儿求食，无人哺喂"（哀4:4）。司铎中不乏热衷虚华者，却少有效法基督、实践"上主的神临于我身...向穷人传报喜讯...宣告上主恩慈之年"（路4:18-19）的真牧者。

十二、可敬诸公，岂不见欲使天主神国重建人心，首重宗教教育？多少诋毁基督、仇视教会与福音者，实出于无知而非恶意，恰如圣犹达所言："凡他们所不认识的事，就亵渎"（犹10）。此现象不仅见于易受蛊惑的平民，亦存在于饱学之士中，致令信德丧失。知识进步绝不损害信德，唯愚昧助长不信。此乃基督命宗徒"往训万民"（玛28:19）之本意。

十三、欲使传教与教导结出硕果，使基督成形于众，切记：爱德最为有效。"上主不在暴风中"（列上19:11）——以苛刻态度待人，绝不能引人归主。圣保禄虽命弟茂德"责斥、劝勉、训诫"，却慎嘱"要百般忍耐"（弟后4:2）。基督已立表率，召请"凡劳苦负重担的，都到我跟前来"（玛11:28）——此语专指罪恶与谬误之奴役者。先知以赛亚妙述主心："他不争辩，也不喧嚷...压伤的芦苇，他不折断；将熄的灯芯，他不吹灭"（依42:2-3）。此"含忍的、慈祥的"（格前13:4）爱德，亦当施于敌视迫害吾辈者。圣保禄表率："被人咒骂，我们就祝福；被人迫害，我们就忍受；被人诽谤，我们就劝戒"（格前4:12-13）。彼等或不如表面之恶：交友不慎、偏见蒙心、恶表误导、无谓羞惭，皆可使人陷于不敬。谁能否认：基督爱德之火，终将驱散其心中黑暗，赐以天主之光与和平？纵使见效迟缓，爱德绝不厌于等待，因天主酬报非据事功，而依善志。

十四、可敬诸公，在此复兴人灵的伟业中，汝等与神职需广纳协作者。德训篇有云："天主命每人关怀其近人"（德17:12）。非独司铎，凡信友皆当关切天主与人灵之事——然需在主教指导下进行。因圣神立汝等"为监督，管理天主教会"（宗20:28）。前任教宗久已嘉许各类善会，朕亦褒扬此善念，盼其遍及城乡。唯望各善会首重会员灵修生活。当此之世，空谈精微之理、雄辩权利义务，若无实行，究有何益？时代需要行动——即忠信恪守天主诫命与教会规条，公开宣认信仰，践行各类爱德善工，不图世俗利益。基督精兵之善表，较之言辞，更能动人。待祛除人之畏惧、偏见与疑惑，必有多人归向基督，转而广扬基督真道与爱情——此乃达于真实稳固幸福之途。呜呼！若城乡皆恪守主道、敬重圣事、勤领圣仪、履行本分，则"在基督内复兴万有"之宏图自成。此不仅有益永福，亦裨益现世。盖若此境达成，富者知仁，贫者安命，公民守法，执政者明"权柄系由天主所赐"（罗13:1），而甘受敬爱。届时，众将明晓基督所立教会，当享完全自由，不受世俗权力干涉。朕所求之自由，非唯卫护宗教神圣权利，更为谋求国家福祉。诚哉斯言："虔敬在各方面都有益处"（弟前4:8）——虔敬盛行之日，方是"我的百姓将住居在平安的寓所"（依32:18）之时。

十五、愿"富于慈悲的天主"（弗2:4）速成此在基督内复兴人灵之伟业，因"这不在于人愿意，也不在于人努力，而是由于天主的仁慈"（罗9:16）。可敬诸公，当"以谦卑的精神"（达3:39），藉基督功绩，恒切祈求。尤当恳请天主之母转祷——值此特别敬礼玫瑰圣母之日，朕重申前任教宗谕令，定本月为圣母月，命各堂公开诵念玫瑰经；并劝众同时祈求圣母净配圣若瑟、圣教会主保、及圣伯多禄圣保禄二位宗徒代祷。

十六、为助此宏愿实现，朕求主厚赐诸公圣宠。兹以慈父心肠，向诸公、神职及信众，颁赐宗座遐福，此乃朕拥抱天主托付朕照顾之全体子民的深情明证。

颁布于罗马圣伯多禄大殿

主历一九〇三年十月四日朕即位之第一年

教宗庇护十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