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还没亮透,灯还亮着的时候,耶稣就离开了三王的帐幕城。大家本想为祂准备像上次迎接那样隆重的队伍,但耶稣婉言谢绝了,连骆驼也不肯骑。门徒们只带了些干粮和一壶饮料。年迈的门索苦苦恳求耶稣再多待些日子,他把头巾上的冠冕摘下来放在耶稣脚前,恨不得献上自己所有的家当——他的财宝都藏在帐篷地板下的格格里,活像地窖,里面有金条、金块和一小堆一小堆的金粒。门索哭得像个娃娃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他黄褐色的脸颊上直往下掉。他的祖先约伯也是这样的肤色,是一种细腻光润的浅棕色,不像恒河附近的居民那样黝黑。分别的时候,大家都哭成了一团。
耶稣从建有圣殿的那边离开城池,路过已经信主的库佩斯那顶气派的帐篷。库佩斯带着孩子们一路小跑来迎接,耶稣把孩子们搂进怀里,又对趴在地上流泪的母亲安慰了几句。门索、司祭和许多人两人一排,轮流陪着耶稣一行走了一程。耶稣和门徒们都拄着手杖。等门索和司祭返回时,天早已黑了,四下里点着灯,民众黑压压地聚集在圣殿内外跪着祈祷。门索当众宣布:凡不愿意按耶稣的律法生活、不相信祂教导的人,必须离开他的地盘。这里有些居民肤色比门索还要深些。他的帐幕城连同圣殿和王陵,早先是拜星教徒的老窝,不过几小时路程外还散布着别的帐篷聚落。
耶稣朝着东边走,第一晚住在门索部落的一个牧人村子里,离帐幕城差不多十二小时路程。祂和门徒们睡在一顶圆形帐篷里,床位之间用可以挪动的屏风挡着。
第二天清早,趁着居民还没醒,耶稣就悄悄离开了。祂走到一条又宽又深、蹚不过去的河边,于是转头向北沿河岸走,直到找到一处能过河的地方。傍晚时分,祂来到几间用苔藓混着泥土盖的小屋旁,附近有一口露天的井,井边垒着一圈矮墙。祂和同伴在这里洗了脚,虽然没人招待,还是进了一间用树枝搭的茅屋过夜。这茅屋是圆形的,带尖顶,四面敞着,用缠在一起的树枝和苔藓搭成,周围围着一圈密实的篱笆防野兽。这地方真是块宝地,田地格外肥美,边上种着一排排浓荫蔽日的大树,树荫底下凉快得很,树木挨着的角落盖着住所——不是门索那样的帐篷,而是用树枝密密编成的圆形茅屋。居民肤色黝黑,不如门索的肤色那么油亮,穿着挺像耶稣这趟旅程最初碰到的那些拜星者。妇女穿着宽松的长裤,外面罩着披风。大家看样子都在做纺织的活儿:树木之间远远地绷着布料和线,许多人一齐忙活。整片田边的树木都修剪得像装饰品,树枝间还搭了座位。
东方刚泛白,星星还挂在天边的时候,几个人来到茅屋,看见耶稣和门徒还睡着,就吓得退后,扑通伏在地上。他们天亮时通过门索派来的信使才得知耶稣要来,却万万没想到祂人已经到了。耶稣起身系好白色内袍,披上门徒出行时常带着的披风,和青年们一起祈祷、洗脚之后,走出茅屋,对趴着的众人说:“别怕。”随后和他们一起去圣殿——那是一座高大的长方形建筑,平顶,人可以在上面走来走去。顶上有两道栏杆,我看见一些人用长筒子望着天空。殿前有一口被封住的泉眼,本地人把它当圣泉,还有一个炭火盆,火盆稍稍高出地面,底下看得见空当。圣殿四周是用栏杆隔开的座位区。我所见的司祭穿着白色长衣,从上到下镶着彩色花边,系着宽腰带,带子末端缀着闪亮的石头和文字,肩上搭着皮条,上面系了小盾牌。耶稣叫一位正在屋顶观星的司祭赶紧下来。这牧区的主人、门索的亲侄快步走出圣殿迎接耶稣,献上一根象征平安的树枝。耶稣接过枝子,递给厄勒孟齐尔,他又传给西拉斯,西拉斯再传给厄里乌德。最后厄勒孟齐尔拿着枝子进入圣殿,耶稣和众人跟着进去。殿内有一个小圆祭坛,上面放着一个没把手的杯,活像臼,里面盛着黄色的糊,厄勒孟齐尔把树枝直直插进去。这树枝或许是干的,或许是人工做的,两边有叶子,我好像听耶稣说它会慢慢变绿。殿内的神像都严严实实蒙着轻薄硬挺的料子,像是面具或盖布。殿区内设了一个导师座,耶稣就在那里教导。祂像考问小孩似的,对听众说的每件事都要问个明白。妇女都远远站在后面。大家心思单纯,巴不得接受一切。耶稣花了大半天教导,当夜接受了此地首领的接待。阿匝黎雅的住所高高矮矮有好几层,是一座圆形建筑,外面有螺旋状的台阶。门上方悬着一面椭圆形的黄色金属牌,上面深深刻着“阿托姆的阿匝黎雅”。阿匝黎雅以前和门索闹过别扭,所以门索分给他这片牧场;但耶稣来访后,他整个人都变好了。他屋里布置得很漂亮,满眼是彩色的地毯和挂毯,还有一条带顶的帐廊直通他妻子的房间。
安息日一到,耶稣就和门徒退到一边,像之前在三王帐幕城中那样行了圣礼。




